爱和“欲”从来都是分不开的,就算在这部号称“爱情童话”的影片中也是如此。
欲望的流动从清晨艾丽莎躺进浴缸开始。远景里,她伴随着煮蛋器的工作自慰,浴缸里的水,淡青色的,温暖的,正将艾丽莎温柔的包裹起来,翻涌着。她一条小腿搭在浴缸边缘,脚尖不时的抽动。镜头移开,伴随着煮蛋器“叮”的一声,早餐好了,晨间锻炼也好了。
之后艾丽莎端着三明治走出的画面,让人想起“女人的爱情和面包都要自己挣”那句著名的话来,不禁窃窃一笑。
在遇到“他”之前,艾丽莎的欲望,藏于水,化于水,无根,且无形。而“他”的出现,宛如艾丽莎欲望的具象化,不仅从形体上,也从存在上,满足了艾丽莎的欲望。当“他”从水里站起身露出修长的胸腹时,当镜头转到他的侧面露出厚实的背脊和紧翘的臀部时,他满身都写着“性感”二字。那具青色的,迷人的,成熟的,天真的,会对艾丽莎的爱抚产生反应的身体,欲望的化身。
The shape of water, is also the shape of libido.
艾丽莎的力比多啊——欲望,然后是爱情。
不能说话的两个人如何表达爱情,导演的方法很简单粗暴。除了送鸡蛋和幻想的舞会之外,就是Just do it!
于是,填满整个浴室的淡青色的水中,相爱的两个灵魂,用他们赤裸的躯体相拥,躯体们悬浮在水中,彼此映照,宁静,庄严,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。
但情欲满溢而出,冲破浴室门上的裂缝,渗进老旧的地板,并最终像雨一样淋进了楼下的电影院。
影院昏昏欲睡的人们吃惊的张大嘴巴,惊诧于突如其来的漏水。
导演不仅想让情欲灌满整个浴室,还想让它透过屏幕,直接感染到观众们。但是,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大陆,影院的天花板似乎结实的多,观众们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水啊什么情欲的。
众所周知的是,国内在引进这部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时候,裁减了许多出现“裸露”的片段,虽然对影片主线没太大影响,但笔者认为,这些片段所展现的爱与欲,对于体会人物的感情,领会某些片段的意味,甚至达成剧情的连贯性上,都是有必要的。
如果你看不到“他”青色的大手小心翼翼又温柔地揽过艾丽莎裸露的肩膀,又怎么能体会“他”,这个笨笨的不会言语的家伙,对艾丽莎的感情呢。
如果你看不到艾丽莎躺在浴缸里自慰,怎么能
如果你看不到理查德和妻子做爱的时候不让妻子说话,以便让他意淫哑女艾丽莎,又怎么能Get到理查德对艾丽莎突如其来的欲望呢?
在对配角的刻画上,导演也毫不掩饰对欲望的探求。
老头子画家暗恋年轻的酒保,对着他用双关语暗示“You are a good pie”,而酒保的形象总是袖子一直挽到上臂,露出几乎整条胳膊的,薄薄的衬衫也总是绷在他“年轻貌美”(画家在看电视时脱口而出的原话)的身体上,这些都在画家热烈的视线里展露无遗。
泽尔达在知道艾丽莎和“他”经历了一番云雨之后,满脸八卦地问出了观众们也最想知道的问题“How?”。
更别说理查德的妻子对他说的“先吃饭还是先吃我”之流的暗示了。
好在这些细节都是保留着的。你可以把“暴露”的躯体剪掉,但剪不掉他们热切的眼神与话语。
一说“爱”,通常都会想到精神上的含义,高洁,美好;一说“欲望”,就难免想到脏脏,“爱”和“欲望”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呢?但是,绝大多数的“爱”,如果没有“欲望”的话,是难以取得其合理性的。
这种“欲望”在电影中可以具象化为“爱抚”,小到《机器人总动员》中瓦力与爱娃的手拉手,大到《感官世界》中吉藏与阿定的日以继夜。对欲望对象躯体的触碰的渴望,包含着灵魂们在存在意义上相互吸引的动向。
对于本片而言,美苏冷战的重要背景叙事较弱,叙事的重点和亮点在感情线上,而感情线上的亮点,在于那些出现“暴露”的地方。但要是缺少这些,整个片子的意蕴就缺了不少。比如艾丽莎眼中温柔的翻涌的水,灌满了她的欲望;再比如两具裸露的躯体在青色的水中慢慢靠近,既像汪洋里相遇的孤岛,又像宇宙中彼此映照的双子星……这些都是剪裁画面带来的粗暴的大头照所表现不了的。
片中有两处出现“Future”的地方,一处是老画家的画上写着“Here is the future”,另一处是理查德在买车的时候,导购员小哥说“驶向未来”之类的话。“Future”这个词汇在影片中至少出现了两次,绝不是巧合,但导演始终没有明确告诉观众们,所谓的“Future”到底是什么。
嗯,到底是什么呢?这个问题就留给聪明的读者朋友吧!